19540900_惡補10個月kap鄭來生老師 Lah-jih_20121120

19540900_惡補10個月kap鄭來生老師 Lah-jih_20121120

Kā人講Lah-jih讀牛仔班出業無人ài信，「讀牛仔班ē-tàng做老師？ā有可能？」

50歲hit年主持阮hit屆國民學校同窗會，會後猶有人leh問：Lah-jih你chit-má leh創啥？

1954年7月初，田中第一國民學校第九屆出業，結束6年讀冊生活，畢業典禮結束，手裡phóng 1張畢業證書、2張獎狀、1本詞典、1本字典，內心歡喜得著鎮長賞kap服務站長賞，che是牛仔班第一名ê榮譽。轉到厝--裡 阿爸、阿伯攏o-ló，阿兄、阿嫂mā一直kā人展：「阮Jih--è 真khiàng，得著鎮長賞，1班chiah 1个，真無簡單。」

Siáⁿ知歡喜無幾工，to̍h歡喜bē起來--à，kui工閒仙仙，四界hō-lí-hō-sō，m̄知boeh創啥？阿爸叫去田裡khau草，khû無幾分鐘to̍h講boeh轉去厝--裡 看冊，看chi̍t-kho͘ 「o͘ⁿ」--leh，除了讀過ê教科書，哪有啥物「冊」？只是貧惰借口--niā-niā，規氣來去chhoē囡仔伴chhit-thô，根熟牛仔班已經sńg年外，慣勢--lò͘。

7月底，A-ba̍k A-chiàng相招kā阿爸講：「阮boeh招Lah-jih--è 來去考補習班 好--bò͘？讀補習班to̍h ē-tàng去考初中--ō͘！」

「Ā有法度！」che是阿爸慣勢ê話母，聽聲to̍h知伊ê無奈，無錢所致，只有tiām-tiām無出聲。

「Lah-jih！恁三兄tī店仔hia叫你去。」三兄leh叫定著有好空--e。

「Jih--ē，chit 30箍提去翕相kap報名！」原來是A-ba̍k kap A-chiàng去講hō͘三兄知。che是頭一擺參加比輸贏ê考試，結果Lah-jih考tiâu，A-ba̍k A-chiàng 「nǹg甘蔗園溝轉--來」， A-ba̍k A-chiàng in阿公按呢keng-thé in 兩人考無tiâu。

升學主義日人時代to̍h有，日本人轉去了後補習風氣猶原繼續，1954 hit年，學校為著方便考無tiâu ê學生進修，特別招chit班補習班，因為報名人數siuⁿ過濟soah著用考試來分輸贏，錄取50幾个，二八水、chhân-tiong-ng、社頭攏有，上遠一个tòa三家村，因為無學籍，免納學費，其他參考書、簿仔鉛筆、考試紙需要交錢hō͘老師買， 擔任級任是鄭來生老師，he「補習班」ná像變通辦法成立--è，有人講是「7年級」，阮家己消遣講做「補chi̍t-khang」。

「補chi̍t-khang」9月1日開始上課，學生多數是考初中考無tiâu抑是考無理想，無--to̍h像Lah-jih按呢牛仔班出業--è，ē使得講程度低成績無好ê學生khioh-khioh做伙補習ê 1班，ē記得6--月畢業考，總共考6科，Lah-jih chiah考277分，是牛仔班第一名，m̄-chiah鄭老師教阮ùi 4年級下學期復習起，然後chiah紲接 5年級6年級，9月1日到隔轉年7月1日投考，mā-chiah 10 kó͘月，時間有夠迫。

復習4年級下學期功課ná像leh走飆，無半個月to̍h影過--à，閣來老師to̍h ná教ná復習ná考試，1禮拜小考至少10擺，每個月著mo͘h-leh-khàu 1擺 (模擬考)。老師chiâⁿ有計畫，小考用--ē ê考試紙是kā 8開畫圖紙切做6份，雙面ē使得用，寫算術10條tú好tú好，考國語考常識mā適合，分紙張好分好收，boeh寫boeh改真利便，「交換改」ē-tàng節省老師氣力kap時間，快速有效率，che是「補1孔」ê班級，無leh教寫字無leh教了解kap欣賞，ē-hiáu寫正確答案為第一，練習練習閣再練習，考試批改考試批改閣再考試批改，老師刻鋼板油印ê考卷攏印刷3份以上，chit禮拜教了著用，後個月復習mā著用，後學期總復習當然著用，m̄是內行ê明星老師bē-hiáu按呢計畫。鄭老師是hit-tang時 ê惡補名師，面 生做戽斗戽斗，khan 1支圓框目鏡，chiâⁿ有形威，惡khia̍k-khia̍k ē giâ籐條摃人尻川䫌，學生囡仔真驚--伊，家長卻是真佩服--伊，尻川後學生攏叫伊「阿猴--ē！」

講著「phah」，Lah-jih實在ē驚，在來to̍h乖巧gâu讀冊，厝--裡hō͘阿爸phah ê經驗 ē-tàng算擺，學校hō͘老師phah mā kan-nā讀4年--ē hit-pái， hit-pái 閣是因為無揣大支箠仔hō͘老師，惹老師受氣所致。聽講鄭老師phah學生是按照考試成績決定，Lah-jih讀牛仔班，成績足ló͘--è，恐驚ē時常hō͘老師phah，驚惶tī心內，不時leh觀察老師hia 是m̄是有箠仔抑是籐條，好佳哉，kan-nā有一支kí烏枋ê教鞭--niâ，m̄是籐條。tn̄g-tio̍h考試無及格時，老師mā無用phah--è，kan-nā罵罵--leh to̍h準tú-soah，若是無認真聽老師上課，伊ē khian粉筆提醒，真準--ō͘，罕罕chiah-ē khian m̄-tio̍h人，所以逐家攏m̄敢tèⁿ-siáu，乖乖仔上課。

Hit-tang-chūn國民學校ê課程包含：公民訓練，國語(說話、讀書、作文、寫字)，算術(筆算、珠算)，常識(社會：公民、歷史、地理；自然)，工作(美術、勞作)，唱遊(音樂、體育)。高年級月考考國語、算術、 公民、歷史、地理、自然6科目，初中入學考試kan-nā考國語、算術kap常識3科，m̄-chiah老師siōng-kài致重算術chit科，國語科字形、注音、造詞、造句ngē記上有效，鉤破音kài bái-châi，老師ē特別提醒，若是歷史、地理，仝款死記、死背無撇步，因為he歷史、地理也m̄是講古kap chhit-thô，若boeh講透機，話to̍h講bē離，beh thái-thó有hit-lō͘美國時間，而且chit方面ê智識老師敢to̍h有法度了解偌儕？自然科仝款用暗念暗記，啥物觀察、實驗，連聽都m̄-bat聽--過，總講一句，常識科暗記、ngē記、背了閣再背，然後考試看效果to̍h-tio̍h。

早起7點開始上課，下晡慢1點鐘放學，中晝歇睏點半鐘，著行20外分鐘路轉去食飯chiah koh轉來學校，囡仔跤m̄知thiám，記得是1個月後，老師講後禮拜著開始加強補習，開始進入戰鬥，chit-má boeh調整上課時間：早起仝款7點上課，下晡照學校時間5點放學，暗時6點to̍h-ài轉來學校上課，10點放學，1個月ê補習費收20箍，電火錢貼2箍。老師講早起時較有精神，所以10點進前教算術，10點後教國語kap常識，下晡復習兼考試，暗時mā是教算術kap考試、練習。國語、常識用背--ē認真記較無問題，算術to̍h較食力，+－× ÷ ê四則計算是無問題，當教到分數ê除法，尤其是分數除分數時，真正tn̄g-tio̍h大困難，m̄知boeh按怎算，老師烏枋頂比手話刀講kah嘴nōa全波，Lah-jih台腳「有聽沒有懂」，聽無to̍h是聽無，考試紙分--落來，仝桌許榮吉一時仔寫了了，老師1聲「交換批改」，許榮吉攏總「著」100分，「Lah-jih--è，你攏m̄-tio̍h--liah！」知--lah，iàn-khì tī心內，bē-hiáu當然mā攏m̄-tio̍h。

「 Lah-jih--è，看我ê，改改--leh！」許榮吉是一年級讀到四年級上mah-chih ê同學，細細聲kā考試紙tu倒轉來。

「逐家改好--à-ho͘ⁿh，100分--e giâ手。」老師利用「交換批改」時間lim茶pok薰小歇睏，許榮吉100分 kā手giâ koân-koân，順紲kā Lah-jih ê手tàu giâ-koân，chit種重複ê戲齣演boeh到1個月，謝天謝地，無人發覺，老師mā一直「莫宰羊」無感覺，感謝好朋友tàu-saⁿ-kāng，mā感謝家己「作弊(choh-pè)」度難關，閣非常認真kā「chit孔」補--起來，3個月後，成績「突飛猛進」進步到家己mā驚chi̍t-tiô，每10擺考試ê平均m̄是70外to̍h是80外。為著boeh刺激競爭效果，老師閣用1步，kā每10擺考試ê成績按懸低分排名次定坐位，第一名坐頭前排正爿第一位，上尾名坐上後壁，Lah-jih ùi中排一直向前行，到kah下學期第一位to̍h罕得有人kap Lah-jih爭，chit時老師mā發覺著Lah-jih ê才調，聽同學叫「Lah-jih」，伊mā tòe人叫「 Large」，伊閣kā阮解說講「Large」to̍h是「大--ē」ê意思。

「算術」教學，頂學期重點tī整數、分數、小數ê加減乘除運算，下學期to̍h開始「應用問題」ê開破kap挑戰，老師想盡各種比論，背公式，教撇步，比手兼話刀，用心開破hō͘學生理解，學生to̍h ná背公式、ná算看覓、ná參考老師ê撇步，確實是困難挑戰。長度是十進位，面積是百進位，體積是千進位，十進位百進位容易理解，啥物是千進位to̍h oh-tit了解，面積kap地積有啥物無仝？特別是he立體形ê表面面積，看ē著頭前面to̍h看bē-tio̍h後壁面，看ē著正爿to̍h看bē著倒爿，看ē著頂面to̍h看bē著下面，算kah霧sà-sà；和差問題、水流問題、有餘 kap不足問題，認真聽認真算to̍h ē-hiáu；像he雞兔關仝椆，頭幾粒，跤幾支，問你雞幾隻兔幾隻？實在無合理；上tiau-kó͘͘人ê題目是：1粒露螺peh 2.55公尺koân ê竹篙，日--時peh 45公分，暝--時倒退15公分，請問露螺幾工ē-tàng peh上竹篙尾溜？真正考倒師傅。有時老師mā開破到家己gāng--khì，補習到chit坎站，大部份同學攏頭殼mo͘h-leh燒，Lah-jih soah愈算愈趣味，有時老師koh-ē問講按怎算？老師講：「m̄是bē-hiáu算，若用代數算真緊to̍h算ē出--來，老師只是m̄知影boeh用啥物方法，chiah有法度kái-phòa hō͘逐家了解ē-hiáu算。」真正有影講kah hō͘你bat，嘴鬚to̍h好phah結。

鄭老師確實是明星老師，教算術一流--ē，特別「應用問題」，伊用畫圖說明，比「圖解算術」參考書閣較詳細頂真，強調每列一个計算ê「式」，lòng tio̍h簡單寫說明文字，伊講說明文字寫ē出--來，to̍h證明已經了解，而且koh要求阮一定著排hō͘整齊。若tn̄g-tio̍h he真pháiⁿ說明真pháiⁿ了解ê問題，伊to̍h強迫ài用ngē記--è，kap記he歷史年代、地理位置仝款，chhun--e無啥物撇步。親像boeh按怎分別是除--ē 抑是乘--ē，伊to̍h強調hit字『的』ê意思，『什麼的⋯』後壁一定是「 ×」法，閣特別用台語講「siáⁿ-mih ê⋯」一定是乘法，「5角ê鉛筆買5支，要多少錢？」當然用乘法，若「15平方公尺的土地切成3塊，每塊多少？」若用乘法去算敢著？chit款ê撇步soah hō͘ Lah-jih感覺怪怪懷疑懷疑。窮實講，解題ê撇步，鄭老師確實教真濟閣真有道理。

人生變化無定數，改變Lah-jih牛仔班命運，鄭來生老師算是非常重要ê貴人，siōng-kài感謝--ē to̍h是第一學期伊無giâ箠仔phah囡仔，tī Lah-jih表現頇慢hit段日子，ē-tàng hō͘ Lah-jih維持自尊，安心phah拚讀冊，雖罔tòe-bē-tio̍h進度，時常考無及格，而且無法度完成課後宿題，tī厝--裡因為宿題bē-hiáu，寫kah phak-tī桌頂哭，老爸m̄甘soah叫Lah-jih mài讀，是家己堅持boeh讀，是因為老師bē kā人phah，chiah-ē繼續讀--落去，hit段時間，10個月ê日子，只有歇禮拜日kap咱人過年2工，大部份上課ê日子是早起6點to̍h出門，下晡kap boeh暗仔轉來食飯，暗時著讀到10點放學，chiah koh半行走20外分鐘，到厝已經更深夜靜，kan-nā chhun阿爸猶未睏leh等，有時閣有宿題ài寫，按呢--無打緊，若tn̄g-tio̍h透風落雨天，真正有影liân-hôe-á嬸婆--òe，有夠苦憐--ē，仝庄2个同伴蕭國照kap蕭吉平攏boeh歇睏，kan-nā chhun Lah-jih孤一人出門，暗時10點放學，boeh行20分鐘暗路，是暗眠摸ê暗路，hit-chūn學校門口路燈1-pha，公里外chiah koh 1-pha，chhun--e只有天星抑是月娘，落雨答滴北風sǹg-sǹg-kiò，無雨衫，戴大頂瓜笠，阿爸hō͘ Lah-jih穿伊ê雨鞋chah 1支手電仔(火)，交代m̄-thang 一直chhiō，電藥(電池)貴蔘蔘，hō͘你做膽to̍h好，行街路猶算好行，過第二pha路燈以後to̍h真hiau-hēng，尤其行轉來到Tóng-á潭，路邊全是刺竹模，àm-sàm無看路痕，北風一直吹，竹模to̍h iⁿ-oaiⁿ吼，路邊樹影tī烏暗中搖--leh搖--leh，穿hit雙阿爸ê雨靴管，chho̍p--leh chho̍p--leh伴心情，土腳雨水tòe雨鞋噴濺到跤後曲，更加冷ki-ki、寒sih-sih，驚惶、恐怖tiàm心內製造，愈想愈驚，ná行ná緊，m̄敢越頭，一心一意注心細膩看手電仔chhiō路，頭lê-lê向前行。50年代ê囡仔lóng mā驚鬼，敢講Lah-jih m̄驚，「心正m̄驚鬼」Lah-jih細漢to̍h按呢了解，雖罔驚惶，猶是心神掠定家己安慰。

戰鬥ê日子1工1工一直過，決勝負ê日期mā漸漸迫近，老師開始調查「boeh考tó位？」Lah-jih戇戇m̄知啥物？探聽同學chiah知有彰中、員中、實中、北中可選，hit-chūn各校單獨招生，聽人講彰中siōng-kài歹考，to̍h報名彰中，老師緊張繼續leh加強，學生繼續leh加油，老師sa出法寶開始phah囡仔，「籐條giâ-chiūⁿ手，m̄管chhin-chiâⁿ抑朋友。」有夠衰，頭一个開張to̍h是Lah-jih，因為常識科考無到老師訂ê標準，phah 2下「large--è，boeh可彰中--lioh！」順紲khau-sé警告，好佳哉，無見笑，因為已經是班--裡 第一名。

考期到，老師親身chhōa學生「chiūⁿ驚赴考」，第一節考國語，老師無問輸贏，第二節考算術，Lah-jih輕輕鬆鬆，下課鐘響，老師緊張萬分「是非題第二題，你答著抑m̄著？」

「m̄著！」

「ò͘！我知--a！」老師一聲我知--a！Lah-jih心內mā已經倒頭栽，hit題m̄著去--à，1題4分，倒扣8分，算術只考92分， 冤枉， 實在冤枉， m̄是Lah-jih bē-hiáu，是Lah-jih認真聽老師ê話：「面積kap地積無仝，面積單位是平方公尺平方公里；地積是leh算土地、田地，單位是公頃、公畝，千萬m̄-thang hut m̄著--去。」

Hit第二題是非題是按呢寫：

有一塊地，長30公尺，寬20公尺，面積是600平方公尺⋯⋯(      )

Lah-jih ê答案是(－)m̄是(+)，現了8分，實在冤枉，好佳哉實力有夠，猶原考tiâu彰化中學，學號4585，敢是排名第85名？

講實力有夠m̄是pûn-ke-kui leh膨風，鄭老師gâu教是真--ē，Lah-jih gâu讀mā是真--e，hit-chūn初中一年級上學期猶原有算術科，hit學期翁慨校長抽考，算術科Lah-jih考97分，同時97分有3个，因為Lah-jih列式整齊，寫字端正閣有說明文字，得著一年級全校第一名。

想起10個月ê無暝無日，m̄管透風落雨，無管讀kah jōa艱苦，考券1張閣1張，考試考了閣再考，m̄驚暗sàm路有jōa恐怖，冷風霜雨有jōa苦楚，好佳哉，戇戇條直個性，m̄知影thang哀，認份歹命m̄知影thang吼，kan-nā知影讀冊真趣味，m̄-chiah gōng-sòng gōng-sòng一直拚，假使hit-chūn知影艱苦m̄-tam輸贏，to̍h放棄機會，m̄知影今仔日ê Lah-jih ē pìⁿ-chiâⁿ啥物款ê運命？寫到chia，家己soah為著細漢時陣目箍紅。